苏瑞Mia

糕簧时刻面不改色,纯情氛围满脸通红。

【景卿】《山木》(二十九)

声明:本文主要人物来源于电视剧《仙剑奇侠传三》,角色及其灵魂属于演员,我不拥有他们。一切与原剧设定对不上的地方都是由于本人对人物、情节掌握不到位。所有的错误在我。


29.相知(中)

顾渌筝一怔,掩在衣袖下的手收紧了指节虚握拢起。她坦然地对上飞蓬的视线,摇头轻笑:“本是不知的,只是方才去前厅的时候,未进门时有听父亲唤到,便记住了。若有冒犯,还请……”

顾留芳笑着接过了顾渌筝的话:“顾姑娘心细如尘,无妨的。”

顾渌筝弯眉点了点头,也不与他客套,遣退丫鬟后便坐了下来。

飞蓬不言,只盯着二人一来一去的交流半响,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顾渌筝的身上,眉间皱起了类似于疑惑的纹路。

顾留芳虽一直与顾渌筝交谈着,但余光却锁在了飞蓬面上。见状,他趁着顾渌筝没有注意,飞快地偏转头对上飞蓬的视线,轻轻地皱了皱鼻子传达了询问的信号。

飞蓬的视线柔和了下来,他紧紧地盯着顾留芳的眼眸,弯弯的桃花眼里融着暖色的光。等那光慢慢地和进薄唇边那道近乎宠溺的微笑里,其主人才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顾留芳微怔,似乎嗅到了些许不同的意味。紧接着他发觉心里涌出来了一股带着酸甜滋味的流水。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将它按捺了下去。他整了整呼吸侧过头躲开飞蓬的视线,却正撞进顾渌筝回眸望来的眼眸。她眼底毫不掩饰的笑意犹如一片鸿毛,轻飘飘地拂过顾留芳的心口,轻轻松松地就将他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那股滋味给挑了出来。顾留芳怔了怔,飞快地扫了一眼桌旁的另外两人,然后把头低了下去。

眼瞅着面前单纯的孩子垂下去的眼帘和唇边悄悄抿紧了的弧度,顾渌筝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旁边不明所以神情担忧的大将军,挑了挑眉合上眼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而后又似笑非笑地睁开眼。

这两个傻孩子,她有些无奈地想。

 

正午的太阳当空,温度高的似乎连身体上刚渗出的汗水都会立刻被蒸发掉,进出鼻腔的空气更是干燥异常,甚至有些粗粝。

三人走在官道上,正往城外去。

顾留芳落后半步,脚步有些迟缓,飞蓬转过身的时候正看见他有些泛白的唇色。额头上的汗珠滑下来,落在了睫毛上,这让顾留芳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正当他脑袋的昏昏沉沉的时候,忽然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背,他有些迟缓地抬眼望去,见是飞蓬,便扯出了一抹笑。

顾渌筝也停下了脚步,她的眼底盈出浅浅的蓝色,皱着眉张唇吐出了几个轻盈连贯的音节。不多时便察觉到顾留芳的呼吸逐渐缓了过来,她小小地松了口气,将右手背到身后捏了个诀,凭空变出了两把伞,然后十分自然地撑开其中一把挡住自己头顶上的太阳,再走到飞留二人身前,将另一把伞递了过去。

飞蓬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过伞撑开——挡去了大半的炙热,顾留芳明显好受了许多。他感觉到脾胃里泛出来一股柔和清凉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花蜜的香甜,舒缓了他咽喉里火烧似的疼痛和混沌的思绪。

顾渌筝恍若没有察觉顾留芳的变化般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走吧,我先带你们去看看京城的外围。”

飞留二人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里明显地疑惑,外围?没有多言,他们很快跟了上去。

 

顺着大路走,越往前,鼻尖萦绕着的那股奇异的怪味就越浓郁。

飞蓬自飞升以来就再没下过人间,但战场上血见得多了,能闻出这异味中掺杂着的血腥味也不奇怪。只是他抬起头看了看伞沿外的太阳,不免有些疑惑。

“到了。”顾渌筝在一条小巷的巷口停下了脚步。

飞留二人跟着站定,当他们沿着巷子望进去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巷道不算窄,可道路两边满满地挤着用石头和茅草简单搭成的房子,房子与房子之间几乎没有间隔。要是有窗的话,也根本没有足够窗户打开的空间。贫穷人家即使用布作门,那布帘也一般都是整洁的,而这里却几乎每家每户的门帘都是破破烂烂的,从里头透出一股股几近可以看见颜色的恶臭。街道上七零八落地横亘着几具焦黑的尸体也散发出阵阵焦臭味,那是什么东西在炎热中烧焦腐烂成泥的味道。如果把目光再放远一点,会看见偶尔两间屋子之间隔得很开——相比那窄得可怜的缝隙而言——那空出来的地上也同样乱七八糟地堆着烧焦的茅草,还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太阳把茅屋点着了,”飞蓬和顾留芳听见顾渌筝如是说,用一种冷静得可怕的音调,“京兆尹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派人过来清扫,然后将那些人‘埋’到乱葬岗去。”

说完,顾渌筝转过身来看着他们,问:“要进去吗?”

“进。”飞蓬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音节。而顾留芳的指甲也早已嵌进了肉里。

顾渌筝点点头,迈进去。

 

行到半路,忽然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从街边不知道那个缝隙里挣扎着扑过来,死死地抓住了顾留芳的衣摆,用沙哑破碎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字:“水……水……水……”

顾留芳骇了一跳,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他急忙解下了系在腰带上的水袋,蹲下身摘下袋嘴,送到那孩子的嘴边。那孩子混沌的双眼费劲地眨了眨,似乎在辨别那是什么。烈日火一样烧着着他的感官,他有些艰难地呼吸着,却嗅到了一丝丝久违的清凉。那孩子几乎是本能地张嘴猛地就咬住了袋口,等他再一次尝到了水清甜的滋味,那双暗沉沉的眼睛几乎是瞬间就放出光芒来。男孩当即就抬起因为脱水而不住颤抖的两只手将袋子往上一托,大口地灌了下去。顾留芳还没来得及松下那口气,就见那孩子猛地被水呛住了。他整个人一抖,小半袋水就洒在了地上。这原本没有什么,可那孩子却立刻伏到地上,伸舌就去舔地上那滩几乎快要蒸发干了的水渍,就连高温灼伤的痛楚也不能使他停下来——顾留芳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僵在那里。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

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两三个孩子争先恐后地扑了过来,一把推开伏在地上的瘦小身躯,拼了命地去抢夺那洒了半袋水的水袋,然后五六个大人也冲了过来。不过几次呼吸,又涌上来一群人,他们团团围在顾留芳的身旁,拼了命般伸直手去撕扯他的衣服,扭曲的面庞上疯狂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每个人都用他们沙哑的声线歇斯底里地喊着同一个字——“水!水!水!”

明明是虚弱到站都站不直的状态,那群人却愣是把堂堂的天界第一神将给挤到了圈外。

顾渌筝一愣,几乎是瞬间就双手结印打出了一道屏障将那一群人——或许不该称之为人——打出一段安全的距离。侧目却看到明显被吓得呆住了的顾留芳仍茫然无意识要去捡掉在他面前地上的水袋。

顾渌筝呼吸一窒,他想干什么!?顾不得多想,她忙一记光刃将他手里的手袋劈到远处,这才松了吊在喉头的那口气,平复着涌到咽喉的惊喘。而飞蓬在那群人被挡出数米的那一刻就已经迅速地回到了顾留芳的身边,他那双坚毅明亮的桃花眼被沉沉的阴影笼罩,他收回视线望向衣衫被扯得凌乱的顾留芳,抬手拢了拢他的领口。

那把被撞掉在地的伞骨碌碌地滚了两下,停在那里,撑出了一片阴影。

 

那一群人重重跌坐到地上,此起彼伏的呼痛声和咳嗽声在一片死寂中响起,直到当中的一个人猛地咳出一口血——以尖锐的声音——顾留芳才一下子回过神来。然后他嗅到那各色异味中参杂着尖锐的血腥味,身体难以忍受地颤了颤。

顾留芳抬起通红的眼望向身后不远处站立的女子,平日里清朗的声线被压得低沉沙哑:“为什么要打开它?”

顾渌筝没有回话,只是盯着顾留芳蒙上了一层迷雾的眼睛皱起了眉。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顾留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痛苦地挣扎和茫然无措。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剧烈的疼痛从太阳穴深处蔓延出来——他应该要救他们,他应该要保护他们,这是他的职责……

顾留芳内心情绪的剧烈波动毫不留情地撞进顾渌筝的脑海里,这让她眼里的光猛烈地颤动了一下。顾渌筝立刻用力地咬紧了牙关,集中思绪定定地望回去,只是声音里明显压抑了什么:“我怎么救?”

“顾府完全可以救他们!”顾留芳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刚才那个孩子还有那些人的疯狂渴求的面容,他的视线落在被光刃打飞出去的水袋上,脑子里有什么叫嚣着要冲破思绪,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失控,“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做!还要阻止我!?”

顾渌筝的眼眸一下子深下去,她拔高了声调:“你拿什么救他们!就凭那一袋水?”

“那也好过什么都不做!”顾留芳面上的固执让顾渌筝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带他们过来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压抑着快速起伏的胸脯,眉间拧成了一个死结,又气又急:“你救得了他们吗!好过什么也不做!?你自己看看,这里这么多人,要多少水才能救得了他们!我们拿得出那么多吗!如果有人有有人没有,刚才他们有多疯狂你也看到了!”

“我——”顾留芳仍要说些什么。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这里是人间,你必须听我的!现在立刻跟我回顾府去!”见那群人已经缓了过来,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扑过来,顾渌筝厉声地打断他的话,眼神锐利且不容置疑。

一直沉默着的飞蓬忽然伸手用力地握紧顾留芳的手,低声地说:“留芳,她说得没错,这里的情况的确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

顾留芳一顿,冷静了一些。他侧头望向飞蓬,却发现他一贯亮得像太阳的眼眸暗沉沉的。

就像他身后那些黑洞洞的茅草屋。


评论 ( 3 )
热度 ( 20 )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苏瑞Mia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