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AU
*依旧谈恋爱。
1.
“苏打水？”旁边传来的嗓音显得惊讶又好笑，史蒂夫愣了一下，扫了一眼自己面前摆着的蜜桃苏打，才偏头看过去。
“……”然后他愣了第二下。
对面那个棕色卷发的男人在红色的墨镜后面冲史蒂夫亲昵又甜蜜地眨了眨眼，嘴唇边咧着迷人的微笑——斯达克的调情模式。
史蒂夫无意识地顿住了呼吸，看着面前明显没有认出自己的男人——也是，距离托尼离开这个小镇也有四五年了，四五年前自己还是一个瘦小的豆芽菜呢。自己变化这么大，托尼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这样想完史蒂夫开始唤气，然后瞄了眼托尼手中的酒杯，有样学样：“啤酒？”
“当然，这可是酒吧，甜心。”托尼调笑着凑近了他，那股熟悉的咖啡和金属的味道钻进鼻子里，让史蒂夫有一瞬间晃神。
“Knock，knock？”托尼抬手在史蒂夫眼前晃了晃，眼底带着一点好奇和不满。
他一定是在想竟然有人能在托尼斯达克跟他调情的时候走神——史蒂夫眨了眨眼，让自己的视线聚焦在托尼的红色墨镜上，然后这个想法就跟按了慢放键似的在他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了出来。史蒂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托尼的眼睛，搁在大腿上的手无意识地用力捋着自己卡其色休闲裤的边线。
说实在的，他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气氛看起来好一些。
鉴于托尼当年的离开对他影响挺大的，而当事人甚至都没有认出自己来。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不想让托尼因为自己而感到不自在。
“呃，”托尼后退了一点点和他拉开距离，有些尴尬地皱了皱鼻子，“你是恐生还是怎么的？”
史蒂夫摇了摇头，手指在托尼和自己之间来回指了指，小声地说：“这样还是第一次，我……不太习惯。”
“什么？”托尼张大嘴，夸张又不敢置信地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几遍，“像你这样的金发大胸到哪都超级抢手，你居然说这是你第一次被人搭讪？认真的？”
“我不常来这种地方。”史蒂夫的声音又放低了八度。
“那我可真是幸运，”托尼的笑容在他再次凑近自己的时候又变得明亮耀眼，然后这个健忘的天才往里收了收下巴示意，“托尼。”
史蒂夫在原地僵了几秒钟，脸色并不好看。然后他没等托尼反应就像终于无法忍受了一般偏开脸，露出了一个介于悲伤和恼火之间的神情。
托尼也定在那里，过了一会他突然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墨镜，然后没有任何隔膜地、直直地盯着史蒂夫的蓝眼睛瞧，直到他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大概是掺在海蓝当中的祖母绿吧，史蒂夫想，当初托尼曾经说过就凭他眼睛里这抹绿色，不论史蒂夫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出来——紧接着就变了脸色，托尼一慌的时候就习惯性地开始语无伦次，但史蒂夫也无心去听他小声地嘟哝了什么，他只是看着托尼往后撤的动作抿紧了嘴唇。
史蒂夫垂下眼看了看自己那只快要把裤沿的线头给搓下来的手，咬了咬牙还是把手伸过去扣住了托尼的手腕止住了他后退的动作。
史蒂夫没有控制力道——托尼疼得皱起眉，开始挣扎。
“托尼。”史蒂夫不为所动地重复着，“托尼斯达克。”
“哇哦，”托尼停止了挣扎，棕色的大眼睛用力地睁大用力地看着他，妄想以此来掩盖某些他已经发现了却不敢承认的再明显不过的事实，“真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我们认识吗？甜心。”
史蒂夫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松开了托尼的手腕，也尝试着让自己语调变得稀松平常：“你——回来是？路过？”
“不，这儿就是目的地。我会待上一段时间。”托尼微转开脸，紧绷着下巴，飞快地把墨镜重新戴上。
“所以今晚你，住在酒店？”很好，史蒂夫，就这样，正常些。
“嗯，今晚。这么久没回来，家里应该不能睡了，明天请阿姨打扫一下再搬进去——所以，要和我一起吗？你知道，酒店里的浴缸超级棒。”托尼把啤酒瓶搁在吧台上——他一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这一点在最不适当而且最关键的时候往往表现得最为明显——托着下巴用眼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们应该来一发甜心相信我那会超级棒”还有“当然如果你愿意多几发也绝对没问题”。
“……斯达克。”史蒂夫成功地告诉了托尼怎么将一个名词用成带有多种悲伤情绪的形容词。
托尼梗着脖子没敢说话。
“你，一直都这样吗？这四年。”史蒂夫另一只垂在身旁的手微微发着抖，他的胸膛压抑地起伏着，尾音里带上了细微的颤抖。
托尼舔了舔嘴唇，下意识地又换上了那种轻浮的语气：“嗯，如果你介意的话，我——换种方式？”
“斯达克，”史蒂夫捏紧了拳头，弘二头肌高高地鼓起——看起来就像是要把自己狠狠地揍上一顿，哦不，两顿，托尼吞了口唾沫胡乱地想着——“如果酒店那边还没有办理入住，就回家吧。那儿或许……并不脏。”话刚说完，史蒂夫就跟火烧屁股了一样猛地站了起来，飞快地朝门口走去。
“等等，”托尼一把拉住他，声音里带着史蒂夫不知道该怎么评判的祈求和强自镇定，“你，我们以前见过？”
史蒂夫背对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自己甚至失去了走到门口的力气。他伸手将托尼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拉开：“史蒂夫，史蒂夫罗杰斯。如果你记得的话。”
托尼坐在高脚凳上，还保持着半举着手的动作——下一秒他左眼眼角的经络就猛地一抽，激得他条件反射地往后缩起脖子闭上了眼，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脊椎一下窜上整个后背和四肢，然后耀武扬威地在它们新占领的地域上巡视着。
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就紧接着从胃里反了出来，托尼低咒了一声扭曲着脸抖了两下。
等他回过神，史蒂夫已经走到了门口。托尼看着他拉开门，冬天的寒风立刻汹涌地灌进来吹得店里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他看着史蒂夫走出去，然后门慢慢地合上、合紧，风铃响了好久才安静下去。
托尼把手臂收回来，抱住了肚子，他又有点控制不住想念叨点什么了——但他不知道该念叨点什么。
没过多久，托尼就发现自己的腿在无意识地抖动着，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剧烈。他把自己整个儿往里缩了缩，却又立刻地反应过来，往前张开肩膀挺直了胸膛。
然后大概是发觉看得人早就走了自己这样真他妈蠢透了，又用力地啃了啃自己抖个不停的下嘴唇，然后半转过旋转椅，抄起吧台上的啤酒灌了几口，然后大大地吐出一口气，又大力吸进去一口，再大力吐出来——好像突然记起了怎么呼吸。
“史蒂夫。”他抖着气声念了一遍，又转回去看着紧闭的门，看了一会开始用力地向下瘪嘴巴想把鼻尖的酸涩和胃里的反酸给压下去。
“史蒂夫。”他又念叨了一遍，然后往里缩了缩。
他又搞砸了。
-TBC-